“洪振怎么样了?”
周珉撇撇嘴:“应该是自己把自己说服了,现在处于消极抵抗状态,无论问什么都不开口。”
许戈隔着单向玻璃仔细地端详了一番洪振的脸色,微微颔首:“这小子现在就像一只灌满了气的气球,只要拿出一点实证戳一下就炸了。”
周珉却没他那么乐观,忧心忡忡道:“许队,洪振抓进来已经24小时了,他坚称Nest温泉酒店发生的非法交易是住客的个人行为,他们酒店方毫不知情。再有24小时,如果我们还是拿不出有力的证据,就只能放人了。”
“放人?”许戈勾起一丝冷笑,“他暂时是别想走出市局大门了。”
周珉会意地点点头,事急从权嘛,规矩有时候也可以很灵活的。
“许队,周哥。”孟圆从外面进来,看见他俩杵在审讯室外面,于是打了个招呼,“我把那位抽象哥送走了,按照您的吩咐,让他换了套衣服,从侧门走的。”
许戈点了点头:“嘱咐他这几天低调点,别在外面招摇。”
孟圆有气无力道:“嗯嗯,已经告诫过他了。”
周珉皱着眉望着她:“圆儿,你怎么了?昨晚没睡好?”
孟圆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笑容:“没什么,我只是头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这么抽象的人,一时难以接受罢了。”
“嗨,这算什么。”周珉一脸的不以为然,“那是你没在派出所待过,少见多怪罢了。”
孟圆一脸惊恐:“真的么?”
许戈笑道:“你周哥夸大其词了,最多也不过是一天想辞职八回,以头抢地十八次罢了。”
孟圆:“……”
正说笑着,贺平带着乔明屿走了过来:“许队,我和小乔打算出趟外勤。”
“有进展?”
洪振被抓的时候,他的女伴叶梦蕾也被“请”了回来协助调查。相比洪振的一言不发,她可爽快多了,向负责询问的贺乔二人爆了不少料。
贺平一脸的囧囧有神:“不过,叶梦蕾和洪振在一起的时间不长,也就一年多,她认识洪振的时候,这人早就洗手上岸了。”
许戈:“所以她对洪振早年的事一无所知?”
贺平点点头:“不过,她对洪振以往的情人倒是了如指掌,尤其是化名邱羽的谢羽佳。”
许戈:“……差点忘记了,谢羽佳可是在洪振身边长达七年之久,而且她心思灵敏,兴许知道不少洪振的秘密。”
“是的,我和小乔打算去看守所询问谢羽佳。”
“去吧,希望你们能有所突破。如果她不愿意说——”许戈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,“那就和她谈一谈,洪振和顾昂的‘交情’。”
送走贺平和乔明屿,许戈正打算继续和洪振死磕,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,他掏出来一看,却是秦濯打来的。
自从从梁溪市看守所回来后,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了,依照秦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,他这是又有进展了?
许戈心中一动,握着手机走到无人处,才按了接通:“喂?”
秦濯开门见山道:“许戈,江巍的那件旧衣上除了被害人的血迹、他自己的生物信息外,还沾了些许泥土和苔藓。我们请了专家对泥土成分以及苔藓种类进行分析,今天分析结果终于出来了!”
他的语速微微加快,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:“这类苔藓不是常见品种,建安地界只有无缘山南部存在。而且,泥土成分也和无缘山的土壤一致,我们怀疑周思文的埋尸地点就在无缘山南部!”
“无缘山……”许戈轻嘶一声,“这么大的范围,除非大规模警力搜山,否则很难找到啊!”
秦濯沉默了一瞬:“我已经向上级打申请了。”
“嗯,你等等——”许戈听见了手机那头的汽笛声,神情古怪,“你不会已经出发了吧?上级的批复有那么快么?”
“是啊。”秦濯故作轻松道,“许戈,我知道上级同意搜山的概率不大,除非我能掌握更确凿的证据。周思文没有爱她的家人,黄安霖又在牢狱之中,无人在外面替她喊冤,但我放心不下,总要去看一眼吧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许戈心情有些复杂,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,他沉默了一会儿,只说了一句,“我手上有案子,不能陪你同去,你注意安全。”
“放心吧。”秦濯轻笑一声,“有庞警官陪我一起。”
挂断通话,一丝阴霾悄然爬上他的心头,许戈甩了甩头,将这缕隐隐的不安压制在心底。
算了,还是先专注眼前的案子吧!话说,他凭借默契,将演出完成得这么好,某人怎么还不现身给出下一步提示呢?
……
“我们到了。”庞雪浅降下车速,道路不远处横亘着一块巨大的指示牌,上面显示着无缘山风景区只有500米的距离。
秦濯应了一声:“我们去南部,江巍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尸体埋在人来人往的风景区里。”
“好。”庞雪浅一打方向盘,越野车驶离国道,拐进一条县道。
山的影子缓缓迫近,像一尊沉默的巨人。他们路过了几个人烟稀少的村庄,越野车一路往山上去,很快又驶离了县道,开进了黄土小路。
漫无目的地行驶了半个多小时,庞雪浅忽然开口:“前面快没路了。”
秦濯头也不抬地“嗯”了一声,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,像是被粘住了。
庞雪浅一脚踩下刹车,秦濯向前冲去又被安全带勒了回来,他回过神来:“怎么了?”
庞雪浅无奈道:“这么大的山,你有头绪么?连警犬都没带一只。”
“没有。”
听他答得干脆,庞雪浅叹了口气:“比大海捞针还难哪,我有些后悔跟你出来了。”
秦濯笑了笑:“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,江巍既然决心自首,不会不把埋尸的地点写下。”
“那封信你不是都会背了么?”
“是啊。”秦濯叹息道,“但我总觉得遗漏了什么。”
他举着手机左看右看,脸色严肃中透着茫然:“他为什么不能将地点写明呢?”
“我不得不提醒你,现在已经五点了,再过两个小时,天就会黑尽。”
秦濯不以为意:“今天我们恐怕是回不去了,这附近村落不少,我们找个村子凑合一晚就好。”
“好吧,听你的。”庞雪浅无奈道,“谁让你是组长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