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她手好软,看来真是情难自抑,还有人呢就这般……」
「她身上的味道好熟悉,我在哪闻到过?」
「为什么她亲生父母要这般待她?」
「上了马车,不会对我更过分吧……」
谢道清侧目,狐疑的看了看身旁冷若冰霜的男人,还是不敢相信,他内心戏竟然这么丰富。
见他面色微红,只是在手松开时,明眸中竟闪过一丝……失落?
谢道清不由觉得好笑,这人难不成还口嫌体直?
想着心理治疗的第一步,就是要拉近二人的关系。可以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秘密,放松他的戒备,换取信任。
她攥了攥袖笼内的和离书,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几分。
“柳忠正夫妇或许不是妾身的亲生父母。”
她微微停顿,看着顾知检三分震惊,两分了然的复杂神色,点了点头,继续道:
“虽如今还未有实证,但他们对妾身和柳婉柔……”
顾知检轻拍了拍她的手背,硬邦邦安慰着:
“无碍。”
「呜呜呜,好可怜,因为父母偏心已经被逼成这样了。子女不和多是长辈无德,我定要让老师狠狠参他一本。」
谢道清还是未能适应这人的表里不如一,僵硬地点了点头,
“只是今日之事,若是柳忠正联合朝臣参您,圣上会不会怪罪。”
他手指微微蜷缩,身体紧绷,眼神锐利,整个人像未出鞘的剑,一瞬间又藏起锋芒,敛眸回摇头以做回应。
「皇兄和他母妃一样虚伪,明面上还要演兄友弟恭,怎舍得因为我折了他的贤名。」
看来他的病症和宫里脱不了干系,谢道清反手握住他的手,盼着能听到更多他的心声。
「不过……清平侯府定有猫腻,清平侯乡野出身,靠从龙之功换得侯爵之位。柳忠正却走的从文的路子,一个四品吏部侍郎,家中摆设低调却奢华,餐桌上满是山珍海味,上来的茶更是千金难求的西湖龙井……」
经这一提醒,谢道清也想到了异常之处,柳忠正的俸禄养这一大家子本就吃力。
可柳夫人和两个妾室的衣着首饰都是最时兴的款式,前世他还被抓到养了五房外室,更别提瘫痪在床的清平侯,日日靠名贵药材吊着命。
谢道清忽得想起,其中一个外室,是罪臣之后,发卖到聆天阁做清倌人。此等丑事,柳夫人拼命压着,可柳忠正却铁了心要接她入府,甚至答应为了她遣散其余外室,这事最终闹得沸沸扬扬,满城皆知。
可那女子入府没多久,便因刺杀未遂,在菜市口砍头了。
那女子……如今应当还在还在聆天阁。
思及此,马车刚一停稳,谢道清就恭敬行礼告退,由宝珠搀着,快步回了雅韵苑。
独留顾知检一人在马车内,呆呆望着瞬间空落落的手掌。
宝珠兴致勃勃托着谢道清的小臂,凑近了神神秘秘地说道:
“小姐,嫁妆怎么样?”
谢道清一头雾水,问道:
“嫁妆?咱出嫁前一晚不是看过了吗?”
宝珠声音拔高,几乎要跳了起来:
“小姐!你竟还没清点嫁妆!”
拉着她快步走进耳房,里面的嫁妆连上面盖的红布都还未掀开,宝珠急忙掀开箱子。
一开箱子,谢道清几乎闻见了金钱的味道。
各色绸缎布匹、珠宝细软、珍贵药材、名家字画。
饶是前世见惯了奇珍异宝的谢道清,也惊得呆站在原地。
宝珠眼尖地从嫁妆中拿出一沓商铺地契。
看到最后的一箱金链,谢道清尖叫一声,紧紧抱住宝珠:
“宝珠,你真是我的福星!”
听得动静,春夏秋三人赶到了门前,看着屋内两人和一屋子的珍品,皆倒吸一口凉气。
秋桂上前拉住宝珠的手,亲昵地撒娇:
“宝珠姐姐,你可算回来了,这是去哪了,可让我们好等。”
宝珠一脸自得,讲起了侯府本来的嫁妆是多上不得台面,她又是如何一晚把所有嫁妆都换了位置,唯独没提这几天在安国公府受的委屈。
谢道清虽然笑着,却觉得眼睛酸涩,含着泪拍了拍宝珠的肩,仍然玩笑道:
“还好有你这个大力士,不然我可要过穷苦日子了。”
宝珠却调侃:
“小姐,大公子还能让你饿着?”
几个丫鬟嘻嘻笑笑闹做一团,谢道清眨掉泪珠,轻轻掀起宝珠衣袖,白净的小臂上青紫交加,还有些刚结痂的伤口。
春夏秋齐齐低呼,谢道清也再忍不住眼泪,前世今生的愧疚一起涌了上来:
“宝珠!我不是叫你小心柳婉柔,你怎么还去这般冒险,你若是……”
几番哽咽,后面的话她仍然无法说出口。
宝珠拉下衣袖,藏起来那些伤口。
“小姐,你还记得儿时的我吗?若是没有你,我现在也会过这样的日子……不,说不定我早就被那个酒鬼打死了,根本就没有现在……”
她轻轻拭去谢道清眼下泪,坚定说道,
“小姐,你救了我。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,这些好东西本来就该是你的。”
谢道清侧头,抬眼望向天边晚霞,想起了那个和野狗抢食的小姑娘。
抬手在宝珠手心落下一掌,皱起眉训斥道:
“以后事事先和我报备!我看你还有没有下次!春柳,去拿凝香膏来。”
二人相识相伴多年,这样的故作姿态宝珠早已见怪不怪,俏皮吐了吐舌头,乖乖跟着谢道清进了正屋。
“夏荷!你可知没你的菜,我这个月过的什么苦日子?”
宝珠夸张的惊呼,小臂上的药还未干,就开始大快朵颐。
夏荷低头,腼腆的笑着,递来一张沾着血迹的布条,低声道:
“小姐,冬梅的消息。”
布条靠近烛火,眨眼间便化为灰烬。
真是可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,正盘算着从哪算计柳家,柳忠成的嫡次子就要托关系进清月书斋。
谢道清换上一身男装打扮,在五官上几番描画,带着宝珠从狗洞钻了出去。
二人从清月书斋后身入内,昏暗烛光下,冬梅鼻梁上架着一副西洋玻璃镜,手拿算盘不停拨算。
“冬梅,柳家二房次子想入书院,莫要放进来,我自有安排。”
谢道清从袖中拿出布条,绑在信鸽腿上,轻拍两下放出窗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