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(1 / 1)

台灯的光晕如同一小圈静谧的湖,只笼罩着书桌上那一方整齐的领域。

周明远已经写完了一页英语单词。他停下笔,指腹无意识地在练习本的扉页边缘,那个极其浅淡的橘红橡胶印痕上,又轻轻摩挲了一下。

粗糙感像是带着静电,细微地刺着指腹。

他抬起头,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外。

对面楼层的灯火点点亮起,映在窗玻璃上,如同星河洒落。篮球空心入网的那声“唰”,此刻在绝对的安静里,突然变得无比清晰、无比深刻,像一枚回旋镖,在心的最深处撞出沉闷而悠远的回响。

他下意识地伸手,想去拿放在书桌一角的那杯温水。

手指即将触碰到微凉的杯壁时,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细缝。

暖黄色的客厅灯光柔和地流泻进来一小片。

“远远……”周母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骨瓷小碗,热气袅袅,“喝点汤吧?妈熬了清火的梨水,放了点莲子。看你今天出汗挺多。”

周明远迅速收回手,转过身来:“妈,放这儿吧,我自己来。”他起身接过小碗,温热的碗壁熨帖着掌心。

碗里是熬得澄澈透亮的梨水,几粒饱满的洁白莲子沉在碗底。

“嗯,好。”周母看着他接过碗,点点头。灯光下,她的眼下有淡淡的青色,但看向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软。她没问下午打球的事,也没问作业多不多。

她的目光只在书桌上那本摊开的、字迹工整的练习本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,又落回到周明远脸上,

“慢点喝,别烫着。早点睡,别熬太晚。”声音像羽毛拂过。

“嗯,知道,妈。你也早点休息。”周明远应道。

周母又轻轻看了他一眼,没再说什么,悄无声息地退出去,重新带上了门。隔绝了客厅微弱的灯光,房间里再次沉入台灯独自编织的、更深的静谧。

小碗里袅袅上升的白气在台灯光晕中盘旋,变幻着形状。梨汤清甜微苦的香气弥漫开来。

周明远静静地站了一会儿,看着那缕烟气。下午那灌进篮筐的球、林雾泽的熊抱、祁妄落在他发顶那一下短暂而带着奇异分量的触碰……这些滚烫的记忆碎片,仿佛被这升腾的热气温柔地包裹着,在这方寸天地间无声地发酵、沉淀。

碗壁上凝出了细密的水珠。他端起碗,送到唇边。

温热的、带着淡淡清甜的梨汤滑入喉咙。

甜味很淡,微苦的回味里,舌尖却依稀捕捉到一丝极淡的、难以描述的暖意,如同在广阔海洋中心投下的一粒沙,微小,却无比真实地搅动着深处的寂静。

他放下碗,重新坐回台灯光晕的中心。笔尖悬停在纸张上空,仿佛在等待一个新的指令。

窗外的万家灯火如同遥远的渔火,在墨蓝色的海面上明灭。桌面上,那只白色小碗的热气仍在慢慢逸散,像一艘航行了太久终于抵达港湾的小船,缓缓吐出白色的、无声的叹息。

窗棂将夜空切割成一块块沉默的幕布,任由灯火点缀其上。

三个不同的空间,三盏沉默的灯。

祁妄书房里幽蓝的代码星系是无声的燃烧;林雾泽头顶暖黄的餐灯像一场永不停歇的微型狂欢的舞台追光;周明远桌案前柔和的光晕则是一叶小舟在寂静海面上投下的锚点。

它们各自分割着城市的黑夜,投下的光束中,尘埃的舞蹈都清晰可见,却无法照亮光束之外更深沉的暗处。

那些未能出口的言语、尚未触及的暖意、以及深藏在喧嚣或寂寥之下的厚重暗礁,依旧停留在无人应答的寂静里,等待着破晓时分

台灯的光晕如同一小圈静谧的湖,只笼罩着书桌上那一方整齐的领域。

周明远已经写完了一页英语单词。他停下笔,指腹无意识地在练习本的扉页边缘,那个极其浅淡的橘红橡胶印痕上,又轻轻摩挲了一下。粗糙感像是带着静电,细微地刺着指腹。

他抬起头,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外。

对面楼层的灯火点点亮起,映在窗玻璃上,如同星河洒落。篮球空心入网的那声“唰”,此刻在绝对的安静里,突然变得无比清晰、无比深刻,像一枚回旋镖,在心的最深处撞出沉闷而悠远的回响。

他下意识地伸手,想去拿放在书桌一角的那杯温水。

手指即将触碰到微凉的杯壁时,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细缝。

暖黄色的客厅灯光柔和地流泻进来一小片。

“远远……”周母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骨瓷小碗,热气袅袅,

“喝点汤吧?妈熬了清火的梨水,放了点莲子。看你今天出汗挺多。”

周明远迅速收回手,转过身来:“妈,放这儿吧,我自己来。”他起身接过小碗,温热的碗壁熨帖着掌心。

碗里是熬得澄澈透亮的梨水,几粒饱满的洁白莲子沉在碗底。

“嗯,好。”周母看着他接过碗,点点头。

灯光下,她的眼下有淡淡的青色,但看向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软。她没问下午打球的事,也没问作业多不多。

她的目光只在书桌上那本摊开的、字迹工整的练习本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,又落回到周明远脸上,

“慢点喝,别烫着。早点睡,别熬太晚。”声音像羽毛拂过。

“嗯,知道,妈。你也早点休息。”周明远应道。

周母又轻轻看了他一眼,没再说什么,悄无声息地退出去,重新带上了门。

隔绝了客厅微弱的灯光,房间里再次沉入台灯独自编织的、更深的静谧。

小碗里袅袅上升的白气在台灯光晕中盘旋,变幻着形状。梨汤清甜微苦的香气弥漫开来。

周明远静静地站了一会儿,看着那缕烟气。下午那灌进篮筐的球、林雾泽的熊抱、祁妄落在他发顶那一下短暂而带着奇异分量的触碰……这些滚烫的记忆碎片,仿佛被这升腾的热气温柔地包裹着,在这方寸天地间无声地发酵、沉淀。

碗壁上凝出了细密的水珠。他端起碗,送到唇边。温热的、带着淡淡清甜的梨汤滑入喉咙。甜味很淡,微苦的回味里,舌尖却依稀捕捉到一丝极淡的、难以描述的暖意,如同在广阔海洋中心投下的一粒沙,微小,却无比真实地搅动着深处的寂静。

他放下碗,重新坐回台灯光晕的中心。笔尖悬停在纸张上空,仿佛在等待一个新的指令。

窗外的万家灯火如同遥远的渔火,在墨蓝色的海面上明灭。桌面上,那只白色小碗的热气仍在慢慢逸散,像一艘航行了太久终于抵达港湾的小船,缓缓吐出白色的、无声的叹息。

窗棂将夜空切割成一块块沉默的幕布,任由灯火点缀其上。

三个不同的空间,三盏沉默的灯。祁妄书房里幽蓝的代码星系是无声的燃烧;林雾泽头顶暖黄的餐灯像一场永不停歇的微型狂欢的舞台追光;周明远桌案前柔和的光晕则是一叶小舟在寂静海面上投下的锚点。它们各自分割着城市的黑夜,投下的光束中,尘埃的舞蹈都清晰可见,却无法照亮光束之外更深沉的暗处。那些未能出口的言语、尚未触及的暖意、以及深藏在喧嚣或寂寥之下的厚重暗礁,依旧停留在无人应答的寂静里,等待着破晓时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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