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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晶石、残骸与归途(1 / 1)

刺鼻的焦糊味、臭氧味和浓烈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,呛得人几乎窒息。深坑边缘,幸存的战士们发出痛苦的呻吟,将石虎从巨大的震撼中惊醒。

“救人!快救人!”石虎嘶哑着嗓子吼道,也顾不上深究林七刚才那惊世骇俗(在他看来)的一击,踉跄着冲向离他最近的伤员。

林七靠在焦黑的岩石上,浑身每一块骨头都在呻吟,耳朵里依旧嗡嗡作响。刚才爆炸的冲击和能量乱流的擦身而过,让她受了不轻的内伤。但她顾不上这些,目光死死盯着深坑中心那块依旧散发着暗红余热的扭曲金属残骸。

那是她的“飞镖”…也是她目前唯一的“武器”证明。

她挣扎着想过去捡回来。刚迈出一步,剧痛从胸口传来,让她闷哼一声,差点摔倒。

“别乱动!”石虎刚好扶起一个受伤较轻的战士,看到林七的动作,下意识地喊了一句。他的声音很大,带着战士特有的粗嘎,但语气却和之前完全不同,少了几分厌恶,多了几分惊疑不定的复杂。

林七看了他一眼,没说话,只是捂着胸口,依旧固执地、一步步挪向深坑边缘。坑底布满了细小的空间裂痕,如同破碎的镜子,散发着危险的气息。她不敢下去。

石虎看着林七倔强的背影,又看了看坑底那块扭曲的金属,似乎明白了什么。他犹豫了一下,将扶起的战士交给另一个刚缓过劲来的同伴,然后大步走到深坑边缘,捡起一根还算完好的硬木长矛。

“站远点!”石虎对林七喊道,然后小心翼翼地用长矛去够坑底那块滚烫的金属残骸。

长矛尖端触碰到金属块,发出嗤嗤的声响。石虎用力一挑,将那块沉重、变形、边缘依旧锋利的金属块挑了上来,落在林七脚边的焦土上。

林七立刻蹲下身,不顾滚烫,用一块破布包着手,将金属块捡了起来。入手沉重,灼热感透过布料传来。金属表面布满了爆炸熔融的痕迹,但依稀还能辨认出原本的几何纹路,以及…一个极其模糊、被锈蚀和高温破坏了大半的符号!

那符号…像是某种文字?或者…商标?林七的心脏猛地一跳!人族的东西!这绝对是某种人族机械或飞船上的部件!上面的纹路…是电路?还是某种能量回路?

“灵魂共振”天赋让她能模糊地感知到,这块废铁内部,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、冰冷而稳定的金属性能量波动,与她之前注入的混乱能量截然不同。她尝试着用自己体内恢复的一丝微弱能量去触碰它。

嗡…金属块内部那丝冰冷的金属性能量,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,极其微弱地、缓慢地朝着林七的手指流动过来!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,但那种被吸收、被同化的感觉无比清晰!

这东西…能吸收?!不仅能当武器,还能当“充电宝”?!

林七眼中闪过一丝狂喜!她立刻将金属块紧紧抱在怀里,仿佛抱着一块稀世珍宝。

石虎看着林七的举动,眼神更加复杂了。这女人…对一块炸烂的破铁这么宝贝?不过想到就是这破铁(和她)干掉了虚空蠕虫,他又觉得似乎…也合理?

“石虎!快来帮忙!”同伴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。狩猎队伤亡惨重。疤狼重伤昏迷,生死未卜。还有两个战士当场死亡,尸体都残缺不全。剩下的也个个带伤,失去行动能力。

石虎是唯一还有行动力的战士。他咬咬牙,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,开始组织幸存者自救。收集散落的武器(大部分损毁),用随身携带的简陋草药和布条给伤员止血包扎。气氛沉重而悲伤。

林七抱着金属块,默默地退到一边。她将那片淡金色的变异叶子贴在胸口,尝试着吸收周围环境中残留的辐射能量恢复体力。效果很微弱,但确实比单纯运转引气诀快了一点点。同时,她也没忘记“灵魂共振”扫描四周,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其他危险。

“石虎…你看那边!”一个正在给同伴包扎的战士突然指着深坑底部,声音带着一丝惊疑。

众人望去。只见在坑底那些玻璃化的结晶和空间裂痕之间,随着爆炸能量的消散和空间的自我修复(极其缓慢),几处地方,正闪烁着微弱的、如同星辰碎屑般的蓝色光芒!

“星尘结晶!”石虎惊呼出声,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!

星尘结晶!部落急需的、蕴含纯净空间和星辰能量的矿物!是制作高级巫器、绘制强大图腾符文的核心材料!也是部落与外界商队交易的重要筹码!平时在碎星渊外围极难寻觅,没想到这次大爆炸,竟然将深埋地下的矿脉给掀了出来!

虽然数量不多,散落在危险的坑底,但每一颗都价值不菲!

希望的光芒瞬间冲淡了悲伤。石虎立刻组织还能行动的轻伤员(包括他自己),小心翼翼地避开坑底那些尚未完全弥合的空间裂痕,用武器和布条包裹着手,将那些散落的、小指头大小的蓝色结晶一颗颗捡拾起来。

林七也看到了那些闪烁的蓝光。“灵魂共振”让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结晶内部蕴含的、纯净而稳定的空间能量,与之前空间裂缝的狂暴截然不同。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缕驳杂的能量,对那种纯净能量流露出一丝微弱的“渴望”。

但她没有动。一是坑底危险,二是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。这些结晶,是部落战士用命换来的,没她的份。她只是安静地看着,默默吸收着金属块里那丝冰冷的能量和环境中残留的辐射。

收获了几颗宝贵的星尘结晶,队伍的气氛稍微缓和。但伤员必须尽快送回部落救治。石虎作为唯一的战力,当仁不让地肩负起指挥的责任。他将重伤昏迷的疤狼绑在一个简易担架上,由两个轻伤员抬着。其他伤员互相搀扶。

“你…”石虎的目光再次落到抱着金属块、站在角落的林七身上。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问她能不能走,或者需不需要帮忙,但看着林七那平静(其实是麻木)的眼神,想到她那诡异的力量,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,只是粗声粗气地说:“跟上!别掉队!”

回程的路比来时更加艰难。抬着重伤员,队伍行进速度极慢。石虎走在最前面探路,精神高度紧张。林七依旧跟在队伍最后,保持着距离。她一边走,一边分心二用:维持着“存在感归零”和“灵魂共振”的警戒状态;同时,双手紧抱着那块冰冷的金属残骸,引导着体内微弱恢复的能量,持续地、一点一滴地吸收着金属块内部残留的那丝金属性能量。

那能量冰冷、稳定、带着一种奇特的“刚性”。吸收的过程很缓慢,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干涸的河床。但林七能清晰地感觉到,这股新吸收的能量,正缓慢地融入她原本那缕驳杂的气流中,似乎…让整体能量多了一丝坚韧的“骨架”?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是一盘散沙。

更让她惊喜的是,随着金属性能量的持续吸收,她的身体似乎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。之前爆炸冲击带来的钝痛和虚弱感,在缓慢消退。肌肉似乎更紧实了一丝,骨骼也隐隐传来一种被淬炼的、轻微的麻痒感。虽然变化极其微弱,但对长期处于虚弱状态的林七来说,不啻于久旱逢甘霖!

这金属块…不仅能当武器和充电宝,还能强化肉体?!林七心中涌起巨大的惊喜。她更加卖力地吸收起来,仿佛抱着一个取之不尽的宝藏。

石虎偶尔回头,看到林七抱着那块破铁,低着头,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(其实在专心吸收能量),脚步却稳稳地跟着,速度并不慢。他心中的惊疑和那点刚刚萌芽的、对强者的敬畏感,又掺杂进了一丝难以理解。这女人…太古怪了!

队伍沉默地在荒凉的碎石坡上跋涉。夕阳的余晖将怪石的影子拉得老长,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。疲惫和伤痛折磨着每一个人。

突然,林七的脚步微微一顿。“灵魂共振”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带着贪婪和凶残意念的能量波动!来源是左前方一片被巨大阴影笼罩的乱石堆!

有东西!而且不止一个!体型不大,但速度很快!呈包围态势!

她猛地抬头,看向走在前面的石虎。石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,猛地停下脚步,握紧了手中的石斧,警惕地看向那片阴影。

“小心!”石虎低吼一声。

话音未落!

嗖!嗖!嗖!

几道灰黑色的影子如同离弦之箭,从乱石堆的阴影中猛地窜出!速度快得惊人!

那是几只形似鬣狗、但体型更大、浑身覆盖着暗灰色鳞甲的星兽!它们有着锋利的爪牙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,嘴里发出低沉的、充满嗜血的咆哮!正是碎星渊外围常见的掠食者——岩鳞鬣狗!它们显然是被血腥味吸引而来!

“结阵!”石虎怒吼,但队伍里能战斗的只有他和另外两个轻伤员,还抬着担架!伤员们发出惊恐的叫声!

两只鬣狗目标明确,直扑抬着疤狼担架的两个轻伤员!另外两只则从侧面扑向石虎!还有一只,狡猾地绕了个弧线,目标赫然是落在队伍最后、看起来最“弱小”的林七!

腥风扑面!幽绿的兽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残忍的光!林七瞳孔骤缩!她刚刚吸收了一点金属能量,身体状态好了一些,但远不足以对抗这种凶残的星兽!硬拼是找死!

她的大脑在瞬间做出了决断!跑?来不及!躲?周围没有合适的掩体!

“存在感归零”被动瞬间催发到极致!额头的银灰色叶片冰凉感弥漫!同时,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!

她没有后退,也没有试图攻击扑来的鬣狗。而是猛地将怀里那块冰冷的金属块,朝着扑向石虎侧翼的一只鬣狗狠狠砸了过去!动作笨拙,毫无章法,纯粹是情急之下的乱扔!

金属块在空中翻滚,划出一道沉闷的弧线。

扑向林七的那只鬣狗,在距离她不到三米的地方,幽绿的兽瞳中突然闪过一丝茫然!眼前这个散发着诱人(虚弱)气息的猎物,怎么好像…突然模糊了一下?动作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丝迟滞!

就是这瞬间的迟滞!

林七在扔出金属块的同时,身体已经借着反作用力,猛地向侧面扑倒!一个极其狼狈的、连滚带爬的懒驴打滚!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鬣狗扑击的路线!

砰!

被林七砸出的金属块,不偏不倚,正好砸中了扑向石虎侧翼那只鬣狗的腰腹!虽然没造成多大伤害,但那沉重冰冷的撞击感和金属块本身残留的、令星兽本能厌恶的辐射气息,让那只鬣狗发出一声痛嘶,扑击的动作瞬间变形!

“好机会!”石虎战斗经验丰富,虽然不明白那金属块怎么飞过来的,但绝不会放过这转瞬即逝的战机!他怒吼一声,手中的石斧爆发出积蓄的土黄色巫力光芒,抓住那鬣狗动作变形的破绽,狠狠一斧劈在它的脖颈上!

咔嚓!鳞甲碎裂!鲜血狂喷!那只鬣狗惨嚎着被劈飞出去,重重摔在地上,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!

石虎一击得手,气势大盛!反手一斧又逼退了另一只扑上来的鬣狗!

与此同时,林七扔出的金属块在砸中鬣狗后,也滚落在地。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,一把将金属块重新抓在怀里,冰冷的触感让她砰砰狂跳的心脏稍微安定了一瞬。刚才那一下“归零”干扰加上狼狈的闪避,耗尽了她的力气。

另外几只鬣狗看到同伴瞬间毙命,又看到石虎勇猛,加上林七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诡异“消失感”和金属块的冰冷辐射气息,兽瞳中闪过一丝畏惧。它们围着队伍低吼了几声,最终叼起那只被石虎劈死的鬣狗尸体,不甘地退入了乱石堆的阴影中,消失不见。

危机解除。

石虎拄着石斧,大口喘息,汗水混着血水流下。他看向林七的方向。林七正抱着金属块,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,灰头土脸,嘴角还带着刚才闪避时擦伤的血迹,但眼神却异常平静。

石虎的目光扫过地上滚落的金属块(刚才砸中鬣狗的位置),又看了看林七怀里那块,最后定格在林七那狼狈却平静的脸上。刚才那一下…是巧合?还是她故意的?

如果是故意的…用一块破铁干扰星兽,给自己创造闪避机会,还间接帮自己解了围?这战斗意识…也太诡异了!

石虎心中的惊涛骇浪再次翻涌。这个天弃者林七,在他眼中,已经彻底蒙上了一层深不可测的迷雾。恐惧?有。排斥?依旧有。但一种更强烈的、对未知力量的敬畏,以及一丝…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、对强者的天然认同感,开始悄然滋生。

他走到林七面前,沉默了一下,伸出粗糙的大手:“还能走吗?”

林七看着石虎伸出的手,又看了看他复杂眼神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…认可?她犹豫了一秒,没有去握他的手,只是抱着金属块,点了点头,声音嘶哑:“能。”

石虎收回手,没说什么,转身继续指挥队伍前进。只是这一次,他不再将林七完全视为空气,行进速度也刻意放慢了一些。

残阳如血,映照着这支伤痕累累、抬着同伴尸体、怀揣着星尘结晶、沉默前行的队伍。队伍末尾,林七抱着冰冷的金属块,一边吸收着能量强化自身,一边感受着石虎那悄然转变的态度。她知道,回部落,等待她的,绝不会是鲜花和掌声。但至少,她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丢弃的“天弃者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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