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乐随着越青的仙力传遍了九州四海。在松树下打坐的云琅桓竟被这笛声搅得烦躁不安。于是他走出碧海青天阁,飞向人间,巡着笛声来到了刘家镇。
天亮了,超度孤魂野鬼毕,越青倍感疲倦。这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,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,懒散地将自己浮在水里,望着那无边无际的天空:九天众神,有几个有真正地在照看这人间,只可怜那些一直在祷告的凡人。
突然有一股力道,将她腾空捞起,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被圈入了一个宽阔有力的胸膛,继而越青听到对方痛苦哀嚎:“青青,青青,这是为什么?为什么?”
越青等对方哭完了,才反应过来,一把推开来者:“蓝无印,你耍流氓。”
蓝无印这才发现越青活生生的,一瞬间是开心盖过了尴尬:“我,以为你……”
越青脱离他的掌控,径直走向岸边:“你转过去,我换身衣服。”
“哦。”蓝无印乖巧地转身。
越青换好了衣服问他:“你来干嘛?”
听到越青的询问,蓝无印才敢转身看她:“我来看看你。”
越青冷冰冰:“呵,那你可以走了,我这什么都给你看了。”
蓝无印此时才注意到自己刚刚是有些轻薄,他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形,顺便回味了一下。刚刚好像是左手碰了不该碰的地方,她的身体很软,很舒服,很香,想到此蓝无印有些口干舌燥,又担心被越青发现自己这般龌龊地在脑补,于是恳求她:“青青,可不可以让我陪你几日?”
越青一眼就看出了他脑子里在想什么,算了也总不能不让人家想吧,于是面无表情问道:“花神宫是不是没事可做了?”
蓝无印有些愧色:“有,不过有颜颜花仙看着,我可以…”
越青不会让他说出来如何爱自己,愿意陪自己千万年这种难以入耳的尴尬言语。毕竟他现在还是花仙龙颜颜的正牌夫君,虽然那花仙命不久矣。当然关于花仙为什么命不久矣那件事,自己确也做得不地道,但是她越青可是大魔头,当然毫无愧色:“你可以,我不可以,你先走,我不想看见你。”
越青话音一落,云琅桓出现了。见面不由分说,剑指越青,若不是蓝无印反应迅速,挡在了越青身前,恐怕越青已经被云琅桓给刺穿了。
只听云琅桓喝道:“越青,你到底解不解本尊的毒?”
老实说,蓝无印打心里不喜欢这个云琅桓,或许是因为嫉妒吧,此刻见他不合时宜地跟了过来,更是觉得吞了苍蝇那么恶心:这个人,怎么走哪里都能跟过来,更烦的是,他还是自己的岳父。
越青好像也是一副完全死活不顾的样子,也不拿正眼看云琅桓,只是懒散地说道:“你杀了我吧。”
云琅桓本是修炼了十万年以上的神,绝不会轻易有情绪,此刻践踏这般,竟是胸中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。不是因为自己的毒无法解,而是她作为神的态度,又或者说她作为天地间守护者的态度:“你擅自逃出混沌,本就该死,以为本尊不敢?”
见越青无动于衷,云琅桓又凝神挥剑过去。蓝无印无奈赶紧祭出长剑再次挡下了云琅桓的剑:“神尊。”
越青量云琅桓也不敢在人间动手,他可要保持自己仙君的风度和气质。于是越青鼻头冷“哼”一声,头也不回地往城里走去。
云琅桓见此情形,不知该做何表示,正想要阻止越青离去,恰时心痛发作,让他寸步难行,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,只能将手中长剑做依仗,嘴上还是不饶人:“妖女休走”
蓝无印本想去追越青,又不能丢下云琅桓,权衡一下,只得扶着云琅桓跟上了越青。
云琅桓此时才注意到蓝无印:“花神,你在此做什么?为何我见你对这妖女颇有怜悯之心。”
蓝无印很想告诉他:“什么怜悯,本神这叫爱。”不过他并没有正面回答:“神尊,你不舒服,要不要回九重天?”
“不行,此妖女一日不归正途,本尊一日不回九重天。”
蓝无印偷偷给了他个白眼儿,心里暗忖,“你就是想让人给你解毒,说得这么高尚?”进到城里,两人锦衣华服,俊秀飘逸,格外显眼。一看就出身高贵,气质典雅。越青却找了个街角,随便坐了下来,蓝无印扶着云琅桓也坐到旁边,正要开口问她为什么在此处停留。
越青先说话了:“别问我,我现在既不是大妖,也不是魔头,我是人间的一个乞丐。”
蓝无印指着云琅桓:“神尊好像很难受。”
越青看向云琅桓,他已然是额头大颗大颗冒汗了,面露青筋,显然疼痛难忍。自古情关最难闯,才有了这黄泉路上的忘川水,忘却前尘往事,直往来生。奈何,这上古神尊却闯不过自己的心中执念,越想闯,越疼痛。越青还真怕他痛死了,于是站起来:“算了,我带你们去找小凤凰。”
三人又去到了刘府。正好,夏丽筠要回万丽城,四人就在门口遇见了,越青先开口,跟小凤凰说:“这两位要跟你回去。”
夏丽筠倒也没那么惊讶,这是她做神的基本修养,处变不惊。云琅桓她自然认识,却不认识蓝无印,问越青道:“他是谁?”
“花神。”
夏丽筠略微福身见礼,便也不再多言了,前面带路:“走吧,正好栾云和栾萍也跟我一起。”
“他们两个……”越青不理解为何。
“怕我尸变。”夏丽筠简单回道。
蓝无印这才觉得自己应该打招呼,于是问越青:“这位上神是?”
越青随意地回答:“金羽凤凰的母亲,凤夏,已故羽王凤灵的羽后,凤盈的亲妈。”
蓝无印正要行礼,越青阻止了他:“走吧。”
栾云栾萍骑马,其余人上了马车。四个人,有点儿挤。云琅桓和蓝无印的眼神毫不掩饰地都放到了越青身上,一个冰冷无情,一个一往情深。全然没人顾及夏丽筠的感受。
越青假装避了避小凤凰,捂了捂鼻子:“小凤凰,你这肉身,越发臭了。”
这里有两个大男人啊,夏丽筠多少有点儿尴尬:“能不提这事儿吗?这婚期还有半个月呢,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?”
越青看了一眼蓝无印,突然想到了什么:“花神,你回花界,带株水仙过来。”
大家一起问她:“你要干嘛?”
越青捂着鼻子:“夏丽筠的尸身两年了,小凤凰的仙气越来越弱了,我帮她重塑肉身。”
云琅桓却不以为然冷笑:“你这么好心?再说了,你有那个能耐吗?”
越青白了他一眼:“对啊,有没有能耐关你什么事,再说了我帮人有条件的。”
凤夏惊讶了看着她:“什么条件?你又打算怎么坑我?之前你可没说要我回报的。”
越青沉吟片刻,想着,这凤凰往后没了羽族的照应,孤苦伶仃地在这世间千万年,要是有一人照料,也是不错的。这大殿下等自己死了后,就会适应忘川水,但他这上古神尊永恒的生命却也伴随永恒的孤独,不如让两人互相照应。于是她就自己这么决定了:“现在说也来得及。这样吧,凤凰,我帮你重塑仙身,汇集元气,但你以后不能再做凤凰了,若是无处可去,可以上九天照看大殿下。”
三个人看着她,这是什么疯狂的想法和安排?尤其是风夏,刚刚丧夫才多久啊,这什么话啊,传出去她还有什么颜面?正在凤夏思考如何回绝,不会让大殿下尴尬的时候,大殿下出声了。
“我不需要人照顾。”这是大殿下的骄傲。
越青没做什么表情,她大概率是猜到了这样的回答:“你不需要就不需要呗。凤夏换了肉身,你让她回到哪儿去?”
凤凰见大殿下都如此直白,自己也不再婉转:“越青,我去哪儿,不是你说了算。”
两人的反应,倒是让四人都有点尴尬。越青火上浇油:“大殿下,你看,凤凰也不是很乐意。你答应不纠缠我,我就给你解毒。”
云琅桓此刻更是下不了台:“本尊绝不会纠缠你。”
“那凤凰,你去不去九天?”越青若无其事地又问夏丽筠。
夏丽筠没有回复,这着实不知道怎么回复。主动不主动都不是很恰当的样子,干脆不回应。云琅桓倒是真不乐意了,当然他似乎对越青有种难以名状的执念:“碧海青天阁是本尊的府邸。”
越青冷笑:“等你解了毒,痛苦难耐的时候,最好有力气爬出门外求救。”
夏丽筠闻此言,问越青:“大殿下这个毒这么厉害?”
越青淡淡道:“这世间最厉害的毒是相思。也罢,总也是我多事,想着九天上的三清气能助你快速恢复法力,适应新的身体。”
凤夏这才明白越青为什么想让自己上天了,云琅桓此刻更是觉得像极了小肚鸡肠的市井,顿时脸上一阵红白。于是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:“也别太信任某些人,毕竟万年前,她可是攻打过羽族。整个凤凰族怕是没几个人没受到影响。”
越青白了他一眼:“那件事说得你没有错一样。”
见两人都撇过头去,蓝无印自是一句话插不上,毕竟他也没参合过。两人这水火不相容的样子,真是让蓝无印很不敢相信。他一边是高兴,一边是怀疑。
云琅桓继续说:“等你真正救了凤凰再说。”
夏丽筠便也不再多言,只是偷偷瞟了几眼云琅桓。本来自己死去的夫君,也就是那云浚的神裔。凤灵已经算是丰神俊朗,九州难及。从前在梧桐林,大家都说,凤灵跟那过去的云浚殿下十分相似。今日一见这云翊,果然是母神长子,其俊朗。夏丽筠小小走神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