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在头顶滋滋闪烁，暖黄色的光晕忽明忽暗，把鱼七秒和苏大锤的影子拉得像被揉皱的废纸。
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，楼梯扶手上的漆皮剥落得像干涸的皮肤，鱼七秒攥着手机的掌心全是汗，屏幕上那条神秘短信的字迹已经被汗液晕开了边角：“恒通大厦18楼，消防通道。速来。”
“这绝对有问题。”苏大锤压低声音，运动鞋在台阶上蹭出沙沙声，她猛地拽住差点踩空的鱼七秒，运动背包里的防狼喷雾瓶“哐当”撞在金属梯级上，“你想啊，谁会用这么老套的接头方式？电视剧里这么干的不是反派就是炮灰，咱俩今天别是要上演‘职场复仇之魂断消防通道’吧？”
鱼七秒咽了口唾沫，喉咙干得像吞了砂纸。社恐的本能让她想立刻转身逃跑，但手机里技术宅刚发来的消息还亮着：【贾仁毅的定位在恒通大厦18楼，信号持续15分钟未移动。】她咬了咬下唇，卫衣帽子滑下来遮住半张脸，露出的眼睛里全是挣扎：“可是……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。主管刚在群里说，明天就发正式通报开除我，再找不到证据，我真成全网笑柄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十七楼传来电梯“叮”的轻响，鱼七秒吓得差点把手机甩进楼梯缝隙。苏大锤眼疾手快把她摁进消防栓后面的阴影里，自己像只警惕的母狮探出半个脑袋，手指紧紧攥着背包带——里面的防狼喷雾已经旋开了保险栓。
走廊里传来推车轱辘的声音，一个穿蓝色保洁服的中年女人推着清洁车拐进走廊，胸牌上“恒通大厦保洁部”的白色字样在应急灯下晃得人眼花。
鱼七秒盯着那张脸，突然倒吸一口凉气——这不是星岸咖啡馆的张姐吗？上周她为了拍贾仁毅和肖碧池约会的证据，还在她家买了块提拉米苏，当时张姐正抱怨“最近生意不好做，房租都快交不起了”。
“她怎么在这儿？”鱼七秒用气声问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消防栓的铁皮，“上周去咖啡馆时，她还说这辈子都不会干伺候人的活……”
苏大锤突然拍了下大腿，差点惊飞楼道里的麻雀：“我知道了！贾仁毅收买的不止评审！他肯定是给张姐塞了钱，让她在这儿当眼线，盯着王评审的动静！”她拽着鱼七秒往十八楼爬，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她们的脚步次第亮起，“技术宅说贾仁毅每周三见王评审，今天正好周三！这绝对是老天爷都在帮咱们！”
鱼七秒被她拽得踉跄，卫衣帽子滑到肩膀上，露出凌乱的头发：“可我们怎么进去？十八楼肯定有保安……”
“山人自有妙计。”苏大锤神秘一笑，突然拐进十七楼的杂物间，五分钟后拖出两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，“当当当当！潜入神器——恒通大厦保洁服！我刚在杂物间捡到的，还带着新鲜的消毒水味！”
黑色塑料袋被拉开，两套灰扑扑的保洁服滚了出来。布料硬得像砂纸，领口还沾着不明污渍，裤腿长得能当拖把，最大号的保洁帽扣在鱼七秒头上，直接遮住了她的眼睛和半张脸。
“完美！”苏大锤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比划，把橡胶手套往手上一套，指关节被勒得发白，“这造型，别说贾仁毅，就算你亲妈站面前都得愣三秒。等会儿咱俩推着清洁车混进18楼，就说‘例行消毒’，王评审的办公室肯定有他们勾结的证据——说不定还有贾仁毅的原始文件备份！”
“我不行啊……”鱼七秒扯着紧绷的衣领，布料摩擦着脖子痒得她想打喷嚏，“我一跟陌生人说话就结巴，上次外卖小哥多送了双筷子，我都脸红到耳根……而且这衣服上有股馊味，是不是有跳蚤啊？”她一边说一边浑身发痒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。
“怕个屁！”苏大锤照着她的背猛拍一掌，力道大得鱼七秒差点咳出早上的豆浆，“现在启动‘七秒保洁’模式：社恐技能暂时封印，键盘侠火力全开！记住，你不是鱼七秒，你是‘横扫楼层不留死角�9�9七秒保洁员’！等拿到证据，姐请你吃十斤十三香小龙虾，加两份年糕一份土豆！”
小龙虾的诱惑刚在脑海里冒头，外面突然传来皮鞋踩地的“噔噔”声。苏大锤眼疾手快把鱼七秒塞进杂物间的铁皮柜，自己抓起墙角的拖把，摆出“专业保洁三十年”的淡定姿势。铁皮柜里漆黑一片，鱼七秒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，透过柜门缝隙，她看到两个穿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——走在前面的正是贾仁毅，油亮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手里还把玩着最新款的手机。
“王哥你放心，”贾仁毅对着电话低声咆哮，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嚣张，“那五万块我上周就转到你老婆账户了，备注写的‘土特产’，绝对安全。
评审那天你多帮衬几句，就说‘方案创新性强、落地性高’，保准能过！”
铁皮柜里的鱼七秒心脏猛地一跳，赶紧摸出手机调至录音模式，把听筒对准柜门缝隙。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的脸上，能看到她紧咬的嘴唇和瞪大的眼睛——愤怒和紧张让她的指尖都在发抖。
“鱼七秒？她被开除了还能翻起什么浪？”贾仁毅嗤笑一声，语气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，“现在全公司都骂她是‘职场键盘侠’，本地热搜都挂了两天了，“鱼七秒因爱生恨反咬恩人”这个词条还是我托人买的，保证她这辈子都别想在设计圈混！”
旁边的男人附和着笑：“贾哥高啊！既拿了方案又搞臭了对手，还顺便让肖碧池那小丫头片子对你死心塌地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贾仁毅的声音透着得意，“等项目拿下，我就是设计部主管了，到时候让肖碧池当我的助理，天天给我端咖啡……晚上庆功宴订在‘皇庭酒家’，你把王哥也叫上，咱哥仨好好喝一杯。”
躲在铁皮柜里的鱼七秒气得浑身发抖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疼得她清醒了几分——必须录下这段对话，这是能锤死贾仁毅的关键证据！她屏住呼吸，连大气都不敢喘，生怕错过一个字。
苏大锤背对着他们，肩膀却在微微颤抖——不是害怕，是憋笑憋的。她对着墙偷偷翻了个白眼，心里疯狂吐槽：就这普通话还敢当主管？“皇庭酒家”说得像“黄庭酒驾”，怕不是庆功宴直接开进交警队？
贾仁毅挂了电话，又跟同伴嘀咕了几句“肖碧池的包该换了”“下周去买块金表撑场面”，才晃晃悠悠地离开。两人的脚步声刚消失在走廊尽头，苏大锤立刻拉开铁皮柜，一把捂住鱼七秒的嘴：“我的妈！五万块收买评审？这孙子是想直接把牢底坐穿啊！录音没断吧？”
“没……没断！”鱼七秒举着手机激动得发抖，屏幕上的波形图还在规律跳动，录音时长显示“03:27”，“这绝对是核弹级证据！比我上次怼赢的营销号黑料还猛！”
“但还不够。”苏大锤突然收起玩笑脸，抢过手机连按三下锁屏键，把录音备份到云端、U盘和微信收藏，“得拿到他和王评审的交易记录，最好有银行流水；还得找到原始设计文件的云端记录，技术宅说贾仁毅有个习惯——重要文件会存在私人云盘，怕公司电脑留痕迹。咱们得找到他的云盘账号和密码！”
两人扒掉保洁服塞进黑色塑料袋，露出里面的便装。鱼七秒看着镜子里自己凌乱的头发和通红的眼睛，突然想起技术宅发的补充信息：【贾仁毅每周三下午会去星岸咖啡馆见王评审，那家店的老板娘是他远房亲戚。】
“兵分两路！”苏大锤拍板，把U盘塞进鱼七秒的卫衣口袋，“你去恒通大厦对面的奶茶店，联系技术宅远程定位贾仁毅的设备，我去星岸咖啡馆找线索——听说那里的服务员小妹是个吃货，甜食攻势绝对能拿下！”
星岸咖啡馆里飘着浓郁的咖啡香，苏大锤把一整盒刚出炉的蛋黄酥推到服务员小妹面前，盒子上“老字号糕点铺”的烫金字样闪着诱人的光。
她笑得像推销保健品的骗子，眼睛弯成月牙：“妹妹，就问你个事儿，上周三下午三点，是不是有个穿西装、头发抹得锃亮的男人来这儿？大概这么高——”她抬手比划着贾仁毅的身高，“还跟个戴金表的中年男人坐靠窗卡座？”
小妹警惕地抱着胳膊，围裙上的咖啡渍沾了不少：“你是谁啊？问这个干嘛？贾哥可是我们常客，你别是来搞事的吧？”
“瞧你说的！”苏大锤立刻挤出“淳朴”的笑容，从背包里掏出两袋草莓干塞进小妹围裙口袋，“我是他远房表妹！老家来的，我妈让我给贾哥送点土特产，可我连他人影都见不着……听村里人说他跟个大老板来往密切？我寻思着能不能托他找份工作，总比在老家种地强吧？”
甜食攻势果然奏效，小妹捏起一块蛋黄酥塞进嘴里，含糊不清地说：“哦～你说王总啊！他俩每周三都来，雷打不动坐靠窗的卡座，还总把屏风拉得严严实实，神神秘秘的。
上周我收拾桌子时，听见那戴金表的说‘评审材料我已经帮你改好了，保证看不出破绽’，贾哥还塞给他一个牛皮信封，厚厚的，估计不少钱！”
“那你知道贾仁毅的手机密码或者云盘账号吗？”苏大锤趁热打铁，把最后一块蛋黄酥推到她面前，“我这不是想跟他套套近乎嘛，可连他朋友圈都看不了——”
小妹摇摇头，突然拍了下脑袋：“密码不知道，但他总在吧台充电，手机屏保是他和一个女的合照，那女的我认识，也是你们公司的，姓肖！对了！他上次借我充电器时，手机没锁屏，云盘APP还在后台挂着，我瞥了一眼账号——好像是他生日加名字首字母！生日我知道，他上次跟王总吹牛说‘我95年10月的，年轻有为吧’！”
苏大锤差点欢呼出声，赶紧掏出手机记下：“生日199510XX，账号首字母JRY……完美！妹妹你真是小福星！这两袋芒果干也给你，就当谢礼！”
另一边，鱼七秒躲在恒通大厦对面的奶茶店，点的珍珠奶茶已经凉透了，珍珠吸起来像橡胶球。
她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紧张得咬吸管，吸管被啃得坑坑洼洼。技术宅远程发来的操控软件界面上，正显示着贾仁毅的笔记本电脑桌面——他果然没关云盘自动同步，屏幕右下角的云盘图标还在缓慢转动。
“找到了！”技术宅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，带着电流杂音和抑制不住的激动，“云端回收站里有他上周删除的原始文件！创建时间是三周前，比他提交的版本早了整整二十一天！里面还有你画的草稿扫描件，角落写着‘煤球踩脏版’——这绝对是铁证！”
鱼七秒盯着屏幕上的文件预览图，眼眶突然发热。那是她熬了三个大夜改的第八版草稿，当时煤球跳上桌子踩了个黑爪印，她还气得追了猫三条街。
这个只有她知道的细节，贾仁毅就算剽窃也绝对复制不了！
“还有这个！”技术宅的声音突然拔高，“他和肖碧池的聊天记录！我恢复了一部分，你快看——‘亲爱的，鱼七秒的旧电脑送去修了，硬盘要格式化，她肯定没备份’‘时间戳我已经用软件改好了，保证看不出破绽’‘等项目拿下，我就请你去买那个限量款包包’……这对狗男女！”
鱼七秒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，把所有文件打包加密，压缩包命名为“贾仁毅罪证大全.zip”。就在她准备欢呼时，贾仁毅的电脑屏幕突然弹出新消息，来自肖碧池的头像在右下角疯狂闪烁：【老公！不好了！靳总刚才让财务冻结了项目备用金，还让助理去查评审名单！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？】
心脏猛地一缩，鱼七秒盯着屏幕上“靳总”两个字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。那个冰坨子……那个被她泼了一鞋豆浆、总把“低效”挂在嘴边的顶头上司，竟然在查评审名单？还冻结了项目资金？
奶茶店的空调吹得她后颈发凉，但心里却莫名涌上一股暖意。她想起靳冰把她的废稿推到面前时的样子，想起他说“贾仁毅连你的错误都抄错了”时的平静，突然觉得这冰坨子好像没那么冷——至少，他没像其他人一样，把她当成疯癫的键盘侠。
“大佬？你还在吗？”技术宅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，“贾仁毅的电脑要锁屏了！我得赶紧撤，免得被他发现！”
“等等！”鱼七秒突然想起什么，“帮我查下恒通大厦18楼的租户名单，特别是王姓评审的办公室位置！还有……查下最近有没有人动用关系撤热搜，关键词是‘鱼七秒’！”
挂了耳机，鱼七秒看着窗外恒通大厦的玻璃幕墙，阳光反射得她眼睛发疼。手机里苏大锤发来消息：【搞定！云盘账号大概率是生日+首字母！现在去奶茶店找你，顺便买了炸鸡腿！】
她低头咬了口冷掉的珍珠奶茶，突然觉得这场“复仇之战”好像没那么难了。有苏大锤的武力支持，有技术宅的远程助攻，还有……那个神秘的冰坨子在暗中帮忙？
走廊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，黑暗中，鱼七秒的手机屏幕亮着，映出她眼里重新燃起的光。
她攥紧手机，像握着一把利剑——贾仁毅，你的好日子到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