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！冤枉啊！我真的不知道！那糕点是茶楼上的！不是我带来的！不是我啊！”
周婉儿的尖叫哭喊声在茶楼里回荡，凄厉无比。
我看着被拖走的周婉儿，心头却没有丝毫轻松。
太顺利了！一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如此烈性剧毒杀人的人，会蠢到直接递上毒物？还当众承认？
这周婉儿更像是一个被推出来的、慌乱失措的替罪羊！
“沈姑娘似乎……有别的看法？”
顾衍冰冷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，打断了我的思绪，他不知何时已转过身，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：
“你觉得，周婉儿是凶手吗？”
我心头一紧，对上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，只觉得头皮发麻。
他知道我在想什么？还是仅仅在试探？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我垂下眼，避开他锐利的视线，声音干涩，“只是……只是觉得……太快了……”我含糊地说出一点感觉，不敢多言。
顾衍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。
“快？”他重复了一遍，目光扫过被拖走的周婉儿，再落回我身上，带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，“有时候，表面上的‘快’，恰恰是为了掩盖更深的水。”
他不再看我，转身对着手下下令：“将周婉儿押回刑部大牢。现场所有物证，包括糕点、酒水、器皿，全部封存带回！在场所有人，登记姓名住址，未得刑部允许，不得离京！随时听候传唤！”命令简洁有力，不容置疑。
最后，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：“沈姑娘，”顾衍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听不出情绪的平稳，“今日有劳。后续若有不明之处，还需沈姑娘……‘不吝赐教’。”
他特意在“不吝赐教”四个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，带着一丝戏谑。
......
回府后，我龟缩在沈府西院这方小小的天地里，心底那根弦绷得死紧。
顾衍那双深不见底、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的墨色眼眸，总是在我脑海中浮现。
他扣下的那个靛蓝粗布瓜子袋，角上歪歪扭扭的“沈”字，成了指向我的最直接物证。
他看透了我的冷静！他怀疑我知晓内情！他绝不会就此罢休！
果然，不等晚饭，前院隐隐传来的喧哗与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小姐！小姐不好了！”贴身丫鬟小梨白着脸，几乎是跌撞着冲进房内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“刑部……刑部那位顾侍郎……带人闯进府里了！老爷、夫人他们都被惊动了！现在……现在人已经往二门这边来了！”
该来的，终究躲不过。
指尖深深掐进掌心，用那尖锐的疼痛逼迫自己维持住最后一丝表面的镇定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那混杂着庭院泥土和远处飘来桂花甜腻的微凉空气，却丝毫无法平息胸腔里狂跳的心脏。
我站起身，整了整素净的衣裙，走向那扇隔绝了内院与外界的月洞门。
刚踏出月洞门，就见门外几米处的回廊下，一群人匆匆向这边走来。
沈府的主子们几乎都到了。
父亲沈崇文，官居五品的太常寺丞，此刻脸色铁青，额头青筋隐隐跳动，站在最前，勉强维持着官威；嫡母王氏，一身深紫暗纹锦缎对襟长袄，发髻一丝不苟，金簪在晨光中闪着冰冷的光，她那双精明的眼睛，此刻正像淬了毒的钩子，死死钉在我身上；我的嫡姐沈明玥，一身娇艳的鹅黄云锦裙，妆容精致得无懈可击，正依偎在母亲身边，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轻蔑，仿佛在看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