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黎昭，“黎女士的语气有点儿严肃，“我今天加了你们班主任的联系方式……”
黎昭莫名紧张，下意识的抿了抿唇。
“他说你今天去的很早，是班里第一个到的，是吗？”
黎昭松了口气，没敢说自己上课偷吃和说话的事，黎女士要是知道这个今晚上绝对安生不了。
她轻轻嗯了声。
“这才对，我问过你们班主任了，你们班45个人，你排在第33名，”黎舒华语重心长，“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数字，你要加油往前靠。”
黎昭又嗯了声，闷闷的，听起来并不开心。
电话那头的黎女士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，自顾自道：“人家都说笨鸟先飞，你这个成绩离倒数前十也没多远了，你也这么大了，别像小时候似的光顾着玩了，自己一定要努力知道吗？”
黎昭没忍住反驳了声：“这是按中考成绩分的，又不能代表高中成绩的，而且我什么时候光顾着玩了？”
“中考成绩怎么了？中考成绩就不算数了？你中考成绩这么点就说明你实力也就这么点？按你这么说你初中考倒数第一你高中还能窜到第一了？”黎舒华噼里啪啦扔了一堆问题过来。
黎昭觉得心脏被扯得有点疼，眼睛没忍住酸了酸。
黎昭算不得什么天赋异禀的人，初三一整年是真的下了苦功夫，中考考到这个分她已经非常满意了，只是三中高手云集，黎昭的成绩在这里确实算不得突出。
可是就算是这样，被自己的妈妈否认还是给她带来了不怎么好的感觉。
黎昭没再说话，只是抬头望着天花板，黎女士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，嗡嗡的响，却再也进不了黎昭的脑子。
“你要怎么做？”
黎昭没有听到妈妈说了什么，但几乎不用思考嘴巴就已经开始一张一合的回答：“上课前预习，课上认真听、认真记笔记，课下多找老师问问题，多跟老师交流，跟同学搞好关系。”
每次都是这些陈腔滥调，黎舒华不知道跟她强调了多少次，黎昭觉得自己简直是个人机，每次从黎女士那里听到“怎么做”这种字眼都能自动弹出这段话。
“这才对，你们这样的新班级肯定还没选班干部吧，你要积极一点，你要是选上班长了还怕老师看不到你吗？”
“妈……我不喜欢……”
“行了，就这样说，我等你竞选的好消息。”黎舒华打断了她的话，摁灭了电话。
黎昭看着黑屏的手机，有种窒息的难受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母女二人交谈的话题只有学习，并且她的诉求从来不会被听见，只有无休止的“努力啊努力啊你要继续再努力啊“。
外婆不知道在门口观察多久了，见电话挂掉，当即假装是刚刚来的样子，捧着半扇西瓜进来，大着嗓子喊：“挂了？来来来吃西瓜，咱自家种的，干净又好吃，你妈是没这福气了，在外边哪能买到这么好的，快吃快吃。”
黎昭收拾好情绪，接过西瓜挖了一大勺，瓜馕红彤彤的，在她嘴里化成甜甜的汁水，把不开心赶得无影无踪。
黎昭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，又挖了一勺放进老人嘴里：“好吃！好好吃！外婆你也吃！”
外婆也被她感染，笑得脸上每一道皱纹都舒展开了。
有时候真觉得亲情是种奇妙的东西，它可以是世间最锋利的匕首，让人心痛到无以复加，也可以是最甜的解药，只一口就能治愈所有不开心。
翌日。
黎昭被六点整的闹钟吵醒，她叼着牙刷，翻看着黎女士昨晚发来的消息，又是些老生常谈的话，最后一条是一大段竞选班长的好处，时间在凌晨两点。
黎昭叹了口气，摁灭手机。
十五分钟洗漱好，带上奶奶早上准备好的包子，黎昭飞也似的冲向公交站。
家里离学校远，坐公交车得半小时的车程，学校又要求七点到校上早读，方劲松更是残忍，要求全班提前十分钟到校，迟到的人后果自负。
她一路跑到大路口那栋小洋房前，下意识抬头打量着这栋房子。
还没等她完全收回注意力，就见前方驶来一辆黑色山地车。
这段有点坡度，黎昭处于坡下位置，山地车以俯冲姿态向她而来。
黎昭幻视即将被老鹰叼走的小鸡仔视角，在山地车距离自己还有三四米的时候一屁股摔在了地上。
车上的李想：“……”
一个急刹。
他把她扶起，像小时候一样拍了拍她身上的灰，嗓音清淡的开口：“没事吧。”
是肯定句。
确实也不会有什么事，毕竟这车还离了有这么远，有事才怪了。
他的掌心紧紧贴着黎昭右臂，带来一阵灼热。
她将手臂从他掌中抽出，有点尴尬的解释：“我……我没事，刚刚看见你从上边冲下来，我以为你会撞到我来着，没有……没有想要碰瓷。”